九仞

织太百日第11篇

#想打TAG但是不知道打什么#

#这篇真的是很用心写的啦#

#而且也很喜欢这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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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城市里，散发着幽蓝色的静谧雾气。

我夹着公文包，快速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面前拐角的小路上忽然冲过来一名青年，踉踉跄跄的撞到了我的肩膀。我只想快些回家，一时间竟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他也回头看了看我。短暂的四目相对中，谁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第二天傍晚，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寻人启事。失踪者正是那名青年。虽然我联系了刊登在消息中的电话，提供了自己知道的信息，然而似乎已经太晚了。

那之后不久，他们便在河中找到了他的尸体。

<无疾而终>

被编辑断定为毫无前途可言的二流小说家的主要原因，是我并不像他人一样善于寻找出色的素材。吸引着我的总是些怪异的内容，空洞的眼神，错过的爱恋。因此写出的小说也并不怎么受欢迎，眼下我便又犯了老毛病。那名死于溺水，在深夜同我擦肩而过的青年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再次拨打了当时的联系电话，这次接电话的人却是个新人，我再三解释缘由后，对方终于允许我去会社拜访。

电话中的声音已经十分青涩。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那竟然是名少年，看着还像是高中生的年纪，身边还陪伴着一名更加年幼的少女。我同他们说，上次我联系的，是一名叫做国木田的青年。他们马上便说，国木田先生还在忙太宰先生的后事，因为太宰先生实在没有什么家人了，哀悼会都是同会社的朋友们举办的。

我拿出纸和笔，准备记录那位名叫太宰治的青年的事情。我已经不太记得那个人的容貌了，更没有同他说过话，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只是光从面前的少年少女描述听来，那应当是位幽默而风趣的人，更加难得的是此人温柔体贴。这样说，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他们的性命。

“既然是这样优秀的人，那么为什么要自杀呢？”

实在想不出他自杀的理由。虽然没有家庭，也似乎没有恋人，但是那名青年应当有深爱的事物，同时也回报他以爱情。我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黑色墨点，有些人自杀，是因为已经活不下去了。幸福需要太多条件，不幸只需一个理由。是因为没有亲人吗，还是因为失去挚爱。我构思着一切可能性，却听到对面的孩子们打开话匣一样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对于太宰先生来说，自杀是个爱好啊。”

“是的是的，没事就在河里漂流一下。偶尔还漂着来上班。”

“还把毒蘑菇带来吃，惹出了很多麻烦……譬如指着我的脸说我是七彩草履虫。”

从没想过这种回答。确实如此。就不能只是想自杀吗。自杀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吗。放弃生命的行为在世人看来是轻率的，是错误的，是不正确的。但是并不一定必须为之找出冠冕堂皇的借口，将其化为合理的正当。我忽然在想，要是那个时候停下脚步就好了。比起从旁人口中听到他的思考，分析他的理念，我更想直接和他对话。哪怕只是一瞬间呢。

然而这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了。我记录下这些对话，正准备继续取材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数名成年男性的脚步声，其中掺杂着低声交谈的话语。从中，我不止认出了数日前和我通话的国木田先生，还分辨出另外一位熟悉的先生的声音。那是福泽谕吉先生。对方似乎也十分惊讶，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我。看到我后，福泽先生向我点了点头：

“许久不见。你的眼神看上去清澈了很多。”

在我解释过自己的来意后，福泽先生允许了我的采访，并且提示我可以多同国木田先生交流。据说他和太宰是工作方面的搭档。与国木田先生见面的时候，我多少有些意外。关于太宰，我已经勾勒出一个基本的心理素描形象，现在要将那个聪慧轻佻的样板挪到这名严肃谨慎的国木田先生的身边，简直不知道是谁在折磨着谁了。

果不其然，在国木田先生的口中，那个勉强还剩一点稳重（“太宰先生很厉害的”刚才那名少年这样向我强调了很多次，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厉害）的太宰治，彻底沦落为一个无法无天的混蛋。不值得信任。哪里都是疑点。简直就差把心怀叵测写在脸上了。尤其他们还发现太宰曾经在敌对组织里工作。并且，他还是那个敌对组织的高层干部。

“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偏偏我还是他的搭档。”

我能理解这种心情。虽然说着嫌弃太宰的话，但是国木田先生明显是希望获得对方的认可的。搭档的含义就是彼此支持，彼此信任，可是太宰似乎太过聪慧。他的信任像是奖赏，只奖励给能力出色的完成他设立好的目标的人。

“唯一一次，我令他感觉到了意外。而我们说好一起去喝酒的。”

“结果那混账一直都用我的名字欠账！一直！那些账单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清！”

本来还有些难过的气氛一时间欢快了起来。我记录的笔又停下了。我想，如果这是一个葬礼的话，恐怕会是一个死去的人能够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而活着的人也不会哀毁过甚的葬礼。结束之后，每个人都还能继续向自己的方向走去。可是我又产生了某种错觉了，那名死去的青年给每个人都留下了回忆，推动他们继续前行，只有我还站在凝固的墓碑边，描绘着逝去的肖像，不断提醒着他们逐渐愈合的伤口的存在。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我游移不定的时候，会客室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走进来的是两位身着黑衣的青年，身上带着寒冷的肃杀之气。为首的人偏偏正好是一位熟人，看到我，他也露出一个冷笑，直冲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记录材料。我想这大概是我们双方的职业病了。身为一名喜爱怪异题材的小说家，我经常往一些偏僻的地点取材，也更容易得罪一些大人物。中原中也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是说了，再被我发现的话，不光是你的小说，我连你也能毁成碎片的吗。”

中原先生冷笑着把我的记录本甩到一边，不偏不倚正中垃圾桶。我辩解着，这次的题材并没有涉及到港口黑手党相关的内容，毕竟我也不想总是惹上麻烦。而对方却回答到，太宰治从前也是黑手党的干部之一，要是我将干部的履历写成小说，当然会对他们造成麻烦。

原来国木田口中的“敌对组织高层干部”就是指这个。原来那位名为太宰的青年曾经是一名黑手党，还是站在黑暗中的顶端五人之一。这让他的形象骤然变得错综迷离，黑帮的干部，坐拥数之不尽的财富，受人尊敬受人惧怕，冷酷无情杀业无数。怎么听都和一个厉害又温柔，在酒馆里到处欠债的青年无关。

听了我的不解后，中原先生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把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的青年拽过来，说这是太宰曾经的学生，关于太宰，没有人比他更加有发言权了。我注意到会客室的屏风后面露出方才接待我的少女泉镜花的衣角，她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也就你们，”中原先生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在房间里虚点了一下：“也就你们，还觉得那是个好人。简直烂透了。他逃跑之前还炸毁了我的爱车，差点连我一起炸死。你们听听，这是想当好人的家伙会做的事吗。要是真想知道的话，还不如问问芥川他都干过什么。”

听过芥川的简短叙述后，我才知道芥川是太宰的学生，而镜花是芥川的学生。中原先生是太宰的旧搭档，而国木田先生是太宰的现搭档。关系错综复杂到令人瞠目结舌。中原先生比划着说，要是真想救人，怎么只救泉镜花呢，为什么不把芥川也带走。在他心里，太宰做事只做一半正是软弱的证明。芥川却说，哪怕是太宰的要求，他也不会走的。

“我想也是呢，”忽然有人插话道：“芥川君还是很喜欢我们的呢，中也。”

我抬起头，看见一位中年男性背着手站在那里。他也穿着黑色的大衣，打扮得十分正式。偏偏这位先生我也是认识的。老实说，过往的取材也多亏了他的帮助，我只同他偶然见过一面，那时候他介绍自己是收垃圾的大叔。现在看来可能也并不尽然。

“你已经对我没有印象了，可是我还记得你呢，”他对我说：“作为一个收废品的大叔，我本来还想过要招聘你的呢。可是你已经不是个可以同我们为伍的混账了呀，那就没办法了。你和太宰一样……啊，说起来，太宰也算是我的学生吧。”

我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想听我的回答的意思。这位先生告诉我，遗体的告别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既然我对此有意，可以同芥川先生一起过去。我思考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识时务的答案很满意，便又多叮嘱了我一句：

“既然已经离开了，那就走得远远的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还在思考这件事。我曾经也是那位先生口中的垃圾，只是我比他人更加幸运一些，遇到了一个不同的转折点。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试图重拾旧业了。港口黑手党的招揽也被我断然拒绝。

只是太宰与我又有些不同。他虽然离开了，到了国木田先生口中的“敌对组织”里，却还是一只脚踩在黑暗之中。哪怕是他死去的时候，为他送行的除了他救下的孩子们，也仍然有着手沾鲜血的恶徒。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家会社的名字。武装侦探社。我想我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因为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何那些人聚集在这里。他们不仅是彼此的敌对组织，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独行的同伴。我们都是异能者。在普通人的眼里，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恐怕太宰也是什么异能者吧。多么奇异的事情啊。我只同他擦肩而过，却也认识着他的熟人。我们都是异能力者，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而我们对彼此也毫无所知。一个人可以有太多面具了。我拆不净自己的伪装，也理所当然的无法从他人的叙述中拆穿另外一个陌生人编织出的假象。

笔记本被中原先生扔进武装侦探社的垃圾桶里了。我没有试图去要回来。这个题材，我终究还是决定放弃了。

何况我已经快要不记得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人的脸了。

THE END

灵感来源是某天的回家路上看到了车祸现场

没有血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只有破破烂烂的车留在那里啦，人似乎不知道哪里去了

然后就忽然在想，可能每天和我擦肩而过的人，都会是这样的呢，这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这之后就算是他们在哪里受伤了死掉了我也不会知道，或者哪天同我成为了朋友甚至家人，我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一天和他们擦肩而过

——就变成这篇文的灵感来源啦

顺便解释一下文内的小细节。太宰的告别会，虽然中也和森都来了侦探社，但是只有芥川会去告别会。想了想，太宰是想要变好的，可是他根本离不开过去，确实会有很多人说他的好，但是也会有黑手党的人在，那是他无法逃避的罪行的证据。也不知道他死了的话，到底想不想黑手党的人来……然后大概觉得，森应该不会去了吧，毕竟他知道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了，可能就会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想一想，但是不会去，中也大概会难受一天，可是大概也不会去的

就只有芥川啦，总之拜托芥川了www

——就这么想着结果把自己也刀到了OTZ